Superbia （ONE）
*卢刘卢
1.
落暮残阳。
窗户玻璃支离破碎的敞篷越野车内突兀伸出一只脚，黑色靴头沾上些泥沙灰，还有免不了的刮痕和褶皱，脚的主人似乎心情不错，在风的阻力下仍然悠然地摇晃——给他个好点的说法而已。事实证明这个举动免不了被动，在荒野之中甚至有些滑稽，而前排的司机将目光从摇摇欲坠的后视镜移开，提高音量冲后面喊：“放下你的脚！”
其中的怒火被风和青年的耳朵自动略去，刚满二十岁的男人带有世俗的天真和大胆，促使他们踏破栅栏，无论是顾客无用辱骂还是仅对个人而言的伦理问题还是其他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他热衷于歌颂任性妄为等一切如孩童般可怖的遑论，一举一动中却又饱含与此相悖的老练。他微微一笑，睫毛愉快地闪了闪，对着后视镜来了一个飞吻。
“罗马假日！！！”卢瀚文直起身子大喊，“享受你的阳光和披萨饼，no唠叨no武力，小别你是喜欢香榭丽舍的金发女郎，还是热情似火的西班牙姑娘？让我像一个斗牛士般出击！”
“闭嘴小疯子！”搭档无厘头的话语显然让刘小别的怒火上升到另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导致的后果便是犬齿嵌进尼古丁外那层包装，油门被踩的直不起腰。天知道这车还能走多远，此刻他只想把后座那位在逃跑计划中除耗油量增大以外并没有任何用处的好队友随便甩在哪棵仙人掌底下用毫无意义的亢奋精神发光发电。
一路上他搭档的所有举动称得上一个浪字，比如埋伏在目标金碧辉煌的大楼厕所里啃几块廉价的曲奇，比如被发现后毫无自觉地忘记暗杀二字的具体含义——从叼雪茄的那个洞一枪爆头害得他们得被整个拉斯维加斯的黑手党和条子追杀到荒野，比如弄丢了通讯器和飞机票只能砸窗偷车一路狂奔，刘小别保定刚刚他一定开足了1001马力要不然这基本与摆设无差的前挡怎么会让风扇得脸庞如同被啪啪啪打脸...自己是有多善良才没把揣在怀里的枪口直挺挺塞进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
破旧的老越野在沙路上发出嘶哑不堪的呻吟，说是苟延残喘也不为过。虽然刘小别心里已经喊起来他并不相信的上帝，车被惯性带出去好远，歪七扭八地坠进拐弯处的沙堆。而后排的卢瀚文因为不正当的乘坐姿势在一片风沙之中biu——地飞了出去，此时刘小别无比庆幸他还算守规矩地系上了安全带，随即肋骨撞上门框的痛楚便告诉他不要欢乐于一时。他呸的一声把嘴里的烟头和黄沙吐出去，甩了甩脑袋下车去查看作死的那一位。
卢瀚文蜷起身体可怜兮兮地埋在沙子里，看到来人因逆光而略显模糊的脸，讪讪地说明情况：“我好像骨折了。你能帮看看我的右腿是否向前弯曲了吗？”
“我想你伤的是左脚和脑子。”扫视完青年的全身，刘小别蹲下来瞅着那张嫩脸，在口袋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一只弯折的万宝路和印有L字的金属打火机。熟悉的白烟在两人之前盘旋而上，卢瀚文含着烟，做出一个感慨的表情：“三年前你绝对会丢下我头也不回地登上你绿油油的直升机。”
刘小别哼笑一声，重心后移一屁股坐下。他闻着空中那股味儿，眉头也舒展许多：“我本来也想这么做。你该感谢黄少天的嘴。”
“噢我爱死黄少了。你快陪我聊天，我觉得我会昏过去。”
刘小别漫不经心地望向布满红霞的天空，阳光逐渐柔和下来，他有些想念家乡的面点王。
“小别你说，这单子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申请去波罗的海，还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哎呀随便啦，和你就好我的甜心。我想吃队长的虾饺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除非你找回那张在弹雨中销声匿迹的机票否则你只能去警察院自首。他们自然会在一场长篇大论的官司后把你遣送回国。到时候你就可以隔着玻璃吃你队长的虾饺，so sweat。”
“那么临行前我要和你交换一个薄荷味的吻，让你用它抚慰失去我的痛苦，或者我可以在审讯的时候提及你的名字，为了让我们并肩同行，就像我们过去一直在做的那样。”
“少花言巧语，渴了喝你的唾沫去。”
“我更想喝你的。不只是口水。”
“我更正，不需要你的花言巧语还有恶心的暗喻。”
“小别。”
“闭嘴憋着。”
“我只是想说你领子上一闪一闪的小玩意那他妈是定位器吗。”
“......”
尽管不愿承认，他确实忘了这一茬儿。刘小别撇着嘴角脱下脏乱的西服外套，领带不受束缚地扫在卢瀚文的鼻尖，他忍住不打喷嚏，现在一动都能让他看见天堂，他猜。小小的仪器底部有一层突起，刘小别光凭触感就知道那写的是什么。
——WC。希望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袁柏清能突发奇想给直升机上多添一个洗手间。
“有个好消息。”卢瀚文被闷在领带里低低地开口，“我看见你家绿油油和英杰哥的“扫把”了，那杆长枪真的好帅。”
刘小别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去，果然瞅见他的爱机了。大敞的门边儿露出一小截纯黑色的杆身他再把视线往上移，不出意料地对上自家师弟那双忧心忡忡的眼睛。别问他这么远怎么看出来的。
直升机轰隆轰隆轰隆地平移到两人的正上方，降下来的绳梯差点糊了刘小别一脸，表情果然苦大仇深的高英杰爬下来，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扶起卢瀚文，动作相当轻柔。刘小别倒是不客气，提溜起卢瀚文袖子让他趴在自己身上，高英杰只好跟在他们后面确保卢瀚文没有伤到能一脚踩空玩自由落体的程度。
全程被当麻袋对待的伤者有苦说不出，软在搭档背上充当死尸。过程真是相当艰辛的，尤其是对扛着比自己还重的青年的刘小别来说。等他喘着气登上直升机，卢瀚文已经两眼一翻呈不省人事状。
高英杰担心道：“不会是内出血吧...”
“他命大，有问题回去再说。”刘小别把卢瀚文扔在座位上，熟练地从座椅下方的小格子里掏出一包软中华，一捏半盒已经空了，怒瞪前排驾驶员，“袁柏清我烟呢？！”
被叫到的技术人员袁柏清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转过头来：“我都帮飞刀剑重新刷漆了您还想怎样啊。”
刘小别一翻白眼：“我压根没看出来。况且这风沙大得足够再刷一次了。”
“我白天帮你改装追魂下午远程修复被撞得差不多的GPS晚上给你开直升机我容易吗我！”
“我不管，你再给我刷次漆。”
“操你大爷！”
高英杰正无奈地听着两位师兄嘴炮，突然感到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揪住了他的衣摆，于是更加无奈地转过身去，就看见卢瀚文有气无力地冲他做嘴形。
为什么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因为你装伤员装过头了。
卢瀚文的目光很悲戚，他的睫毛甚至微微颤抖着，深棕色的瞳孔有些湿润。
连你也不信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第一次坐直升机。
就刷的一瞬间，小青年的脸煞白得像高英杰正准备拿出的纱布。
哦糟了。没有呕吐袋。
这是高英杰听到处女座震耳欲聋的吼叫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TBC.
IPAD排版真的太痛苦了.....。
说不定只有第一章。（不负责任脸
